人类简史摘录
1、过去在野外形成的种种需求,就算现在已经不是生存和繁殖所必要,仍然会持续造成主观的感受。苦的根源既不在于感到悲伤或疼痛,也不在于感觉一切没有意义,苦真正的根源就在于“追求”主观感受这件事儿,不管追求的是什么,都会让人陷入持续的紧张困惑和不满之中。
2、未来科技的这种潜力并不在于改变什么车辆或武器,而在于改变智人本身,包括我们的情感,我们的欲望我们对周遭的动物和生态系统掀起一场灾难,只为了寻求自己的舒适和娱乐,但从来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。目前有太多学校的教学重点仍然在于灌输信息。这在过去说得通,因为过去信息量本来就不大,而且就连那一点信息,也不断受到各种审查制度的阻隔。
3、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,我们被大量的信息淹没,而审查机构甚至都没有去阻挡信息的打算,反而忙于散布错误的信息,或是用不重要的事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。现在没有任何政府有能力隐藏它们不喜欢的所有信息;另一方面,现在如果想用各种互相矛盾的报道、无关紧要的话题来影响大众,完全是轻而易举。比如,全球民众现在如果想知道叙利亚的阿勒颇(Aleppo)遭轰炸的情况,或是南极冰盖融化的最新情形,只要上网点一下就能得到信息。然而网络上众说纷纭,实在难以判断哪些内容可信。正是因为只要点一下就能得到无数其他信息,也就令人难以专注。如果政治或科学看起来太复杂,我们很容易就会想转去看些可爱的猫猫狗狗、名人八卦。在这样的世界里,老师最不需要教给学生的就是更多的信息。学生手上已经有太多信息,他们需要的是能够理解信息,判断哪些信息重要、哪些不重要,而最重要的是能够结合这点点
滴滴的信息,形成一套完整的世界观。
4、任何历史问题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,每一代人都必须重新奋斗,否则就会像那些进化迟缓的史前动物一样永远消失。”这种大历史观带来的是一种宽阔的人生视野。我们不妨思考一下公元1万年的子孙后代,他们对于如今
人工智能的看法,如同我们看待第一次工业革命中的蒸汽机;今日我们引以为傲的医院和实验室,在他们眼中,或许就是稍加改进的炼金术。年复一年,月亮阴晴了许多个春秋。我们在这漫长的时间中,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计。在这宏大的历史观中,可以看到人类的进步是多么迅速而充满神迹,另一方面,将自己置身其中,也会感受到的一种空荡荡的寂静。
5、在经历了250万年的狩猎采集生活后,中东、东亚和中美洲的人类巧合似的同时走向定居,并努力培植可食用的植物,以及驯化家畜,结束“危险”、“不稳定”而风餐露宿的采集岁月,享受“愉快”、“饱足”而精耕细作的农业时代,人类的生产力迎来了第一次飞跃,每个人都变得比以往更加健康、富足。
听起来很美妙,但这不是事实。
因为真实的故事可能有点惊世骇俗:是人类社会中的一小撮精英分子和人类种植的作物联手,“驯化”了后来成为辛勤劳作的农民的绝大多数人类。
因为在典型的农业社会中,人类社会往往催生出以专制统治为基础的君主制,比如中国古代和中世纪的法国,以世俗统治者、贵族、宗教领袖为主的“人类精英”不参与劳动,却利用“秩序”和权力从农民手中拿走多余的粮食,使农民永远生活在饥寒交迫的边缘,成为天灾人祸中的第一批受害者。的确,农业革命使得人类能够培育的粮食总量增加,但同时也造成了人口爆炸,人口的剧烈增幅抹平了生产力提升带给每个人类个体的福祉提升。
6、人类的农业革命不仅影响了自身,还改变了无数被驯化的山羊、野猪、鸡鸭、牛的命运。对人类来说,这些生灵几乎可以等价于持续提供优质能量的工具,于是人类开始对动物进行有意识却又残忍的“基因改造”:宰杀攻击性强、好奇心强的山羊,留下温顺、肥胖的品种;阉割野蛮的公牛,用鞭子抽、给它们套上枷锁逼迫其做苦力;新几内亚部落的养猪人会挖掉猪的眼睛和鼻子,让它们无法觅食甚至走路,以防止逃跑。如果动物界也可以写书,它们或许会把人类的农业革命描绘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。
农业革命并非一无是处,其毕竟为早期农民提供了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,不用再被日晒雨淋,人类开始大规模聚集,批量生产的粮食让人口迅速膨胀,艺术、哲学、文学和宗教接连兴起,作为整体的人类开创了灿烂的古代四大文明(埃及、古巴比伦、印度和中华)。但这些美轮美奂的空中楼阁下,是无数作为个体、因为粮食歉收而饿死的古代农民的森森白骨。
7、在过去500年,人类生产力,或者说改造客观环境以满足需要的能力,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:世界人口从5亿增长至70亿,GDP从约合2500亿美元增长至60万亿美元,我们把这段日新月异的“大跃进”称为人类的“科学革命”,包括人类认识了微生物、可以在月球上漫步、造出了原子弹等伟大成就。
与传统的宗教不同,现代科学研究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和相对性,大量使用实证观察和数学工具。但和宗教类似的是,科学的进步也永远收到意识形态的制约:核武器是掌握在民主国家,还是纳粹极权国家,我们将面临俨然两种世界。
在过去500年间的科学革命中,人类发现通过资助科学研究,可以极大提升生产力,而发达的生产力带来的财富,又可以反哺科学研究,形成良性循环。比如,欧洲列强通过不惜重金的资助自然科学和应用科技的发展,从一个寒冷偏僻的角落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,军事-工业-学术成为一个三位一体的复合结构形成,枪炮-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-科技成为西方领跑全球的“三驾马车”。殖民地如雨后春笋建立,在征服印度、中美洲等地的同时迫使他们“进步”;资本主义伦理激发欧洲人对于金钱的渴望,通过贸易、改革技术和制造“信贷”的概念,用生产剩余扩大再生产,不断做大蛋糕;
资本家之所以为“资本”家,最重要的区别在于他们源源不断的将资源、物品和金钱投入生产活动,而不是埋在地下或者用于享受,而经济增长可以带来“至善”。
工业革命的本质就是
能源转换的革命,人类有了几乎海量的消费品。进入二十一世纪,各国政府和银行海量印钞票,而经济实体能够“消化”这些巨额信贷的前提就是科技进步可以“创造出”对等的商品和服务,政府却放松监管、减税放权,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蛋糕、居民购买力继续做大,而不会出现通货膨胀和马克思所说的“周期性生产过剩”。
资本主义也有冷漠残酷的一面,美洲的蔗糖种植园需要劳动力,这促使了三角贸易中贩奴行业的兴起,在16-19世纪,非洲约有1000万黑人被贩往美洲,助力资本主义农业。据说,投资黑奴贸易的年回报率约为6%,有血有肉的生命被抽象为一串不俗的回报率,欧洲的投机客不在乎
大西洋上淹没的生命,只在乎口袋里闪闪发亮的金币。资本主义的利润也不能公平分配,由于资本家数量少,可以组织起来、形成全行业雇主对劳工的剥削,而形单影只的劳动者却只能忍受微薄的工资和漫长的工时。
在巨大的生产力飞跃中,传统的社群、家庭作为社会组织方式的传统被破坏,国家、市场大举介入,成为分配资源的新巨人。“民族”、“消费者”群体作为一种“想象的共同体”,支配着人类的集体认同,这个“梦”,我们人类还能做多久?今日的人类享受了1000年来最大的和平,这不仅是因为核子武器的广泛布局和“平衡”,也因为人类的首要财富不再单纯是金钱和土地,而是人力资本、贸易与科技理论——如果说“战争”还在继续,那也是以人才抢夺、贸易战为形式的“冷对抗”。
但人类真的更幸福了吗?现代人类几乎获得了取之不尽的物质资源,但似乎并没有得到用之不竭的快乐。从石器时代,到农耕文明,再到工业革命和信息社会,我们看到作为整体的人类越来越善于塑造客观环境,但却有更多的个体、边缘族群变得更加劳累、更容易染上疾病和受到其它人类同胞的剥削。
而且由于漫长的采集历史,人类的幸福快乐很大程度上是和渔猎时代的生活方式挂钩的。你能够在空气清新的
大自然里自由跑跑跳跳吗?你能够一天摄入超过20种食物吗?你能够隔三差五猎到肥美的长毛象吗?如果做不到,那就是“不自然”的生活方式,与我们固有的基因倾向相违背。毕竟,人类打着领带、拘谨的坐在一尘不染的写字楼里机械地敲击键盘,只是我们漫长演化历史中的一瞬而已。
8、在过去500年,人类生产力,或者说改造客观环境以满足需要的能力,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:世界人口从5亿增长至70亿,GDP从约合2500亿美元增长至60万亿美元,我们把这段日新月异的“大跃进”称为人类的“科学革命”,包括人类认识了微生物、可以在月球上漫步、造出了原子弹等伟大成就。
与传统的宗教不同,现代科学研究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和相对性,大量使用实证观察和数学工具。但和宗教类似的是,科学的进步也永远收到意识形态的制约:核武器是掌握在民主国家,还是纳粹极权国家,我们将面临俨然两种世界。
在过去500年间的科学革命中,人类发现通过资助科学研究,可以极大提升生产力,而发达的生产力带来的财富,又可以反哺科学研究,形成良性循环。比如,欧洲列强通过不惜重金的资助自然科学和应用科技的发展,从一个寒冷偏僻的角落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,军事-工业-学术成为一个三位一体的复合结构形成,枪炮-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制度-科技成为西方领跑全球的“三驾马车”。殖民地如雨后春笋建立,在征服印度、中美洲等地的同时迫使他们“进步”;资本主义伦理激发欧洲人对于金钱的渴望,通过贸易、改革技术和制造“信贷”的概念,用生产剩余扩大再生产,不断做大蛋糕;
资本家之所以为“资本”家,最重要的区别在于他们源源不断的将资源、物品和金钱投入生产活动,而不是埋在地下或者用于享受,而经济增长可以带来“至善”。
工业革命的本质就是
能源转换的革命,人类有了几乎海量的消费品。进入二十一世纪,各国政府和银行海量印钞票,而经济实体能够“消化”这些巨额信贷的前提就是科技进步可以“创造出”对等的商品和服务,政府却放松监管、减税放权,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蛋糕、居民购买力继续做大,而不会出现通货膨胀和马克思所说的“周期性生产过剩”。
资本主义也有冷漠残酷的一面,美洲的蔗糖种植园需要劳动力,这促使了三角贸易中贩奴行业的兴起,在16-19世纪,非洲约有1000万黑人被贩往美洲,助力资本主义农业。据说,投资黑奴贸易的年回报率约为6%,有血有肉的生命被抽象为一串不俗的回报率,欧洲的投机客不在乎大西洋上淹没的生命,只在乎口袋里闪闪发亮的金币。资本主义的利润也不能公平分配,由于资本家数量少,可以组织起来、形成全行业雇主对劳工的剥削,而形单影只的劳动者却只能忍受微薄的工资和漫长的工时。
在巨大的生产力飞跃中,传统的社群、家庭作为社会组织方式的传统被破坏,国家、市场大举介入,成为分配资源的新巨人。“民族”、“消费者”群体作为一种“想象的共同体”,支配着人类的集体认同,这个“梦”,我们人类还能做多久?今日的人类享受了1000年来最大的和平,这不仅是因为核子武器的广泛布局和“平衡”,也因为人类的首要财富不再单纯是金钱和土地,而是人力资本、贸易与科技理论——如果说“战争”还在继续,那也是以人才抢夺、贸易战为形式的“冷对抗”。
但人类真的更幸福了吗?现代人类几乎获得了取之不尽的物质资源,但似乎并没有得到用之不竭的快乐。从石器时代,到农耕文明,再到工业革命和信息社会,我们看到作为整体的人类越来越善于塑造客观环境,但却有更多的个体、边缘族群变得更加劳累、更容易染上疾病和受到其它人类同胞的剥削。
而且由于漫长的采集历史,人类的幸福快乐很大程度上是和渔猎时代的生活方式挂钩的。你能够在空气清新的大自然里自由跑跑跳跳吗?你能够一天摄入超过20种食物吗?你能够隔三差五猎到肥美的长毛象吗?如果做不到,那就是“不自然”的生活方式,与我们固有的基因倾向相违背。毕竟,人类打着领带、拘谨的坐在一尘不染的写字楼里机械地敲击键盘,只是我们漫长演化历史中的一瞬而已。
9、金钱能带来快乐吗?确实会,但超过一定限度,效果就不再明显。研究显示,暴富和突然瘫痪,所带来的幸福感变化,都会在一年半载后逐渐消失。
那是什么带来真正的幸福?家庭、婚姻和社群。在这些关系中,得到支持、相处融洽的人被证实是最快乐的;其次,主观期望和客观条件之间无落差的人最快乐——知足常乐,从来不是一句空话。但作为人类社会的支柱产业——大众媒体和广告业,正在无时无刻不侵蚀着人类的幸福,没有人对自己的长相满意,因为可以通过电视看到无数明星、超模;没有人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满意,因为可以通过网络了解欧美富豪的香车豪宅;没有人对自己的健康满意,因为现代医学正在帮助权贵走向“长生不老”,就连死亡都不再是一件公平的事。
生物学家认为,人类的幸福之源是由大脑中的神经元、突触和生化物质导致。中乐透、升官发财、恋爱不过是提升了大脑中的多巴胺、内啡肽、催产素和血清素浓度而已。但人体向来服务于演化和繁殖,却从不听命于“幸福”,所以“快乐值”只会被“平衡”在普通数值,短暂的“快乐感”是身体在你做了“正确的事”之后给予的“甜头”,而不会持续,比如性行为的快感若是长久不散,男性估计会懒得觅食而饿死。历史代代演进,而我们的生物机制却亘古不变。
但我们的生命并非是要追求“快乐多于痛苦”那么简单,因为生命的意义是作为整体存在。尼采说:“只要有了活下去的理由,几乎什么都能忍受。”这些意义很抽象,以至于多数人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的“快乐程度”。比如佛教以为,正是对快感的终生孜孜以求,导致了大多数人的不幸,对主观感受的强调,不断带来痛苦。